讨论不出善法,在无助的沉默和夜的深沉中,朝玉关了灯,三个人相继进入混乱的梦乡。他们不知道,另一场更凶险的打击正在筹备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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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纪延冈们没带运输工具,就来抄家。回去的时候不但大东西拿不动,手里捧着的小东西也沿街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这就引起一些人的垂涎。有几个好哥们正在弄堂口倚壁cH0U烟闲聊,看到一串红卫兵拿着留声机、木雕盒子、银器等各样新奇物品走过,一个说:“这是抄的後街唐家,以前开过食品厂的老板。”

        一个名叫金鑫的哥们就转起脑筋来了,说:“C那!他们可以抄,我们为什麽不可以呢?那家东西肯定不少,靠这麽手里拿,能拿掉多少?某某,你去找一些要好的哥们来。我去厂里开一辆车来,我们也抄去!还有某某,某某,你们也去找要好的同学!”

        金鑫已经不是学生。他是建筑机械厂的学徒工,开汽车的。这一夥哥们里边,有的还在学校念书,有的已经走上工作岗位,有的既没读书也没工作,在家啃老。总计有十二位,形成一个松散的圈子。在金鑫的布置下,十二位哥们又去找各自的哥们,同学又去找各自的同学,有的把自己的兄弟姐妹也叫上了,当晚就组成一支六十多人的冒牌红卫兵队伍。连夜赶做袖章和旗子。单位写“东方红中学”。反正眼下改名成风,没人理会东方红中学存不存在。第二天大早,一半人爬上金鑫开来的卡车,一半人跑步跟着,驶到唐家门首。

        卡车停下,就碰到谭先楚打开小门要去买菜。金鑫叫人上去一把揪住,将他往里推。又叫人进去打开大门,金鑫将车开了进去。既开进去,又将大门关上。布置四个人守住门,闲人不准进出。

        谭先楚抗议着,一边唤山贵。山贵还没醒。他手上那条绑带还吊着。由於不便,昨晚没洗澡,身上粘呼呼的。伤口又痛,快天亮了才沉沉睡去。姐姐喊醒他,说:“红卫兵又来抄家了!不要像昨天一样又殃及我们。你快起来!老头子在喊呢!”

        山贵一骨碌爬起来,汗衫K衩拖鞋就往外走。“哪路溜子呢,不会又是延冈同志吧?”纳闷着到房门口,想起自己也是红卫兵,这身份眼下不是天下第一就是第二,便折回床边去找红袖章。慌乱之中却找不到,一急,把床边柜上一玻璃杯剩茶也打翻了,杯子落地碎裂。山贵心里b散落一地的残茶碎片还乱,不找袖章了,就往外走。

        冒牌红卫兵却进来了,堵在他的房门口。金鑫在走廊叫道:“所有人都集中到一个房间,不准动!”山贵的妈妈又哭又喊。

        山贵问门口红卫兵:“你们是哪个学校的?”一个长着一对牛眼的後生回答道:“不要管我们是哪个学校的。哪个学校的都一样。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风起云涌,今天我们要横扫一切牛鬼蛇神!”

        山贵急躁道:“我们家不是牛鬼蛇神!”他举起手直指楼上,“我们是租他们房子住的。他们家是反动资本家,才是牛鬼蛇神!”

        这个情况倒是出乎冒牌红卫兵的意外。牛眼人问:“你家姓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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