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谭,谭嗣同的谭。不是唐朝的唐。楼上那一家才是唐朝的唐!”山贵生怕对方又误抄,把姓氏解释得特别清楚。

        “谈什麽赤铜啊!我不管你什麽赤铜白铜,站着别动!”

        牛眼去向金鑫报告情况,说底楼两家可能是租住的房客,楼上的才是反动资本家。金鑫说:“知道了,不管!是房客也赶进一个房间控制起来,别让他们乱动,更不许出去!”

        谭先楚夫妇和谭山花都被赶到山贵的房间,两个冒牌红卫兵走廊看着。这是楼面格局中最小的一个房间,只有5平方米,专门给保姆睡的,或者放杂物的。山贵一家挤在这狭小空间里,都歪扭着脸喘气。先楚今天菜没买成,又挨了两巴掌,原就高的血压这会儿更加闯上去,晕着。山贵的妈妈淌眼抹泪,哭叫道:“这是哪儿跟哪儿呀?他们还讲理不?”

        山贵也觉得窝囊,又纳闷道:“我自己的袖章哪儿去了呢?”叫坐在单人床上的爸妈立起来,将被子枕头拎起来抖了一阵,终於寻到袖章。立即别到汗衫袖子上,这一下气壮了。他挺起x走出去。冒牌红卫兵说:“不许出来!”。山贵说:“C那!我也是红卫兵,凭什麽关我?我要见你们头!”冒牌红卫兵喝斥道:“你老实给我蹲着!你看你这吊带胳臂,经得起我打吗?”把山贵推回房间去。山贵想想也是,要是这正痛着的胳臂再挨一下子,哪吃得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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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玉祖孙仨太疲惫了,早晨不管三七二十一正狠睡,骤然听到朝能的报警声:“红卫兵又来了!”。

        这时候即使有警报响起,有人喊“日本飞机来了!”有炸弹从天上掉下来,都不一定能使他们从不顾一切的狠睡中醒来。然而在此刻,“红卫兵”三个字对他们来说印象太深刻了。朝能话音未落,三个人全都醒透,吓出三身冷汗,知道恐怖的一天又开始了。两个老人翻着白眼乱打战。

        朝能报完警就返身下楼,将那个布袋子仍然挂到窗下外墙。刚挂好,冒牌红卫兵就上来了。妈妈刘洁云像躲避地震一样,扑向视窗想跳出去,却被一个冒牌红卫兵追上去一把抓住。既抓住,在撕扯的当儿,那个冒牌红卫兵的眼角余光中就出现了挂着的布袋子。他把老太婆甩地上,探头出去,将袋子提进来。打开一看,眉开眼笑,左右望了一眼,迅速取出一条金练子揣进自己衣袋。他是魔术世家出身,动作快得别人谁也看不出来。

        昨夜金鑫定下纪律的,他是有计划的:大件家俱,参与的人中谁要给一百元一件拿去,卡车捎过去卸在他家;剩下没人想要的,由他拉去放在厂里他师傅管着的一个杂物仓库里,再慢慢设法处理;至於小件物品金银细软现钱,则一律上交登记,由他和另外两个哥们组成的核心三人小组负责保管;得到的现钱和家俱价款集中以後,先上馆子犒劳大家一顿,剩下的,和金银细软变卖後,再大家均分。“我们实行巴黎公社原则。”金鑫说。其实他不知道巴黎公社是什麽,但这物事是报纸电台一个常提到的热词,金鑫就将它想像成自己理想的一个组织了。

        朝能看到布袋子出事,沮丧得几乎也想从视窗跳下去。想起爷爷的一句话:“不要把J蛋全都放在一个篮子里。”自己怎麽就没记住爷爷的教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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