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回到南下学生那第一个辩题:基层党组织是否代表党?”

        纪延玉皱眉头说:“难道只有一个人代表党吗?”

        革命者散发传单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刚才冷不防递给墨润秋的那种,一种是抓一把向空中抛撒。这後一种会引发争抢。这时在二十米开外就有人往空中抛撒传单,立即引发马路上的人伸长手掌到空中去接,或到地面上去抢。一个小范围的短暂的混乱。这种混乱天天发生,到处发生。不巧的是,在今天这场小混乱中,一辆汽车刚好驰过,车轮辗过一个为争抢传单而倒地的中学生的头部。那头颅就像六千五百万年前一颗新鲜的恐龙蛋那样,在车轮辗过的时候砰的一声就破碎了,很响。登时脑浆蛋h蛋清四溅。

        那碎裂声是纪延玉有生以来听到的最为清脆又最为惨不忍闻的声音了。而且那过程那场景她是目睹了的。她尖叫了一声,两手捂住耳朵,好像还有第二声恐龙蛋碎裂的声音等她听似的。她闭上眼睛,背转身来把头埋进墨润秋的x脯。墨润秋揽住她拍着说:“别怕,别怕!我们走吧!”

        正要走,纪延玉却转过头去想再看看。现场已经围了一层又一层的看客,从他们这个点看过去已经什麽也看不到了,只看到观众黑压压的後背和伸长的脖子。

        顺着纪延玉的意思,墨润秋又陪她站了一会儿,叹息着。後来他说:“走吧,我们还到老地方去吃饺子。”

        “我吃不下饭了!我恐怕三天都吃不下饭了!”延玉叫道。

        不过後来她又说:“到回民大妈那里去坐一坐也好,我不吃你可以吃。”

        於是到了回民老夫妇的高脚楼,叫了两碗饺子。墨润秋说:“我劝你吃一点。如果你不吃,我两碗都解决掉。”

        一边等饺子,两人就聊了起来。

        “前天我们班一个同学进城,也看到一个为抢传单而牺牲生命的场面!”墨润秋讲述说,“有人在长江大桥引桥上向街道撒传单,底下的人们争抢。同在引桥上的人也有想要传单的。有一个中学生就向高架路外飘着的传单去捞,结果没站稳,人就翻下去了,往底下的街面跌下去了。我们的同学看见,那人在下落过程中还笑呢!当场就Si了。他们一道来串联的人还就地举行一个哀悼仪式,大家围成一圈朗诵语录:‘要奋斗就会有牺牲,Si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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