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纪不小了,算账总是头昏脑涨的,交给别人做吧,找了好几任账房,要么手脚不干不净,要么不够机灵,要么就是工钱谈不拢,都不太满意。

        永安镇会数术的不算少,就是街头巷尾买绢花的小娘子也能掐着手指把锱铢计得门儿清;可要论会管账,能把营收支出算得分毫不出入、还又快又准的,可就不多了。

        谁想到只是半月前一时好心、随手收留的少年能做到这种程度?

        钱掌柜瞥了眼人白皙修长的手指,只有些许握笔的薄茧,一看就是没做过什么粗活的娇贵的手。

        心下更加确定这是个落魄的大家少爷,就是毛笔字写的一言难尽了点。

        他有心留人做账房,态度便热络许多,拾掇拾掇桌面招呼道:“壁橱上搁了刚出炉的米饼,等账抄完去吃点吧,还热乎着。”

        谢征有一丝惊讶:“这……合适么?”

        他的犹疑并非无的放矢,刚被钱掌柜收留那会儿,他发着高烧,什么活都做不了,白吃白喝了好些时日。

        虽说对谢征而言,睡柴房吃剩饭是件艰难的事,却遭了这儿的伙计眼红,和掌柜的闹个不停,整天阴阳怪气,一直到谢征好起来后主动提出帮忙点账才算消停。

        来福客栈是永安镇上规模最大的一间客栈,钱掌柜更是远近闻名的为富而仁,包圆了客栈伙计的一日三餐,向来吃喝管够。

        不过有一点,那便是得等住客都用完了,他们才能动筷子,以免后厨弄错数量怠慢客人。若想吃上新鲜出炉的,得从工钱里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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