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克莱恩没有温度地叹了口气。你现在可比之前好看多了。
祂看着仿佛一个被不可视的提线操纵的木偶一样,勉强保持着固定形态的阿蒙,因为那几句祂亲口说出的话语而浑身过电般颤抖,凌乱不堪的触手群的根部缓缓流出黏腻的汁液。归巢的时天使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祂的味道,祂的意识。那些埋藏在天使血肉深处的意志正鼓噪着叫嚷着回归自身,融为一体——而在阿蒙的自我意识被完全封印的情况下,这些意志便反应为了阿蒙的意志,和行为。
对于一个背叛者而言,祂极力想要祈求惩戒,对于一个狂信徒而言,祂极度渴求着成为献给神明的祭品。祂想要回归,于是祂浑身上下散发出渴望的甜香,你能从祂每一条抽搐的触肢,每一层颤抖的薄膜,还有那通红的双眼与不断溢出的液体,意识到祂现在到底被欲望撑得多么满,满胀到一点点来自主人家的气息,便已经使祂的神志溃不成军,勾引出无穷无尽的空虚来。
克莱恩回想起了之前触手们品尝到的味道。祂本已对阿蒙深恶痛绝,两人的立场注定了祂们将是不可更改的仇敌,而这位错误先生无可救药的恶劣品行又使得祂在战败后显得那样一无是处——除了被祂吞没,化为祂的非凡特性以外。
然而祂的肉体似乎还拥有除此之外的其他功能——使祂的主人能在吞食的过程中,收得一些额外的利息来。
愚者伸出了一根触手,不紧不慢地,甚至可以说是纡尊降贵地来到阿蒙的面前——祂脸部以下,已经彻底溃散成了无数蠕虫和触手扭动纠缠的肉团。顿时,就像是一大群飞鸟归林,无数的肉条肢腕纷纷簇拥着向克莱恩的触手涌来,在临将触碰时,却又突然踟蹰小心翼翼起来,轻柔地捧起这根游动着奇异花纹的触手,在神明的默许下,一点点带至阿蒙的眼前。阿蒙痴迷地望着这根如此妖异而圣洁触手,眼中闪烁着空洞虚妄的光影。祂虔诚地将唇附上前去,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伸出舌头舔舐了一下祂柔软滑腻的尖端,便毫不犹豫地张大嘴将那根触手含了进去。
仿佛一场进攻的序幕拉起,张满的弓弦射出期待已久的利箭,侵略在阿蒙湿热的口腔中爆发开来,如同一场过于完备的盛宴。愚者周身的触手们宛若群蛇狩猎,一瞬间空间被撕裂,扯成丝状的灰雾凝滞在空中,无数触手扑向被钉在火刑架上的羔羊,涌动的花纹拱出一张张遍布利齿的邪异恶口,一边穿透阿蒙的身躯,一边撕扯啃食。这一刻,阿蒙的眼眶几近瞪裂,布满血丝的眼球剧烈震颤,被塞满的喉间迸发出扭曲非人的嘶嚎。不,那已经不是由人类的器官振动所发出的所谓声音了,那是本质被碾碎,精神被撕扯,非凡与非凡,特性与特性之间汹涌狠厉地对撞所诞生的扭曲错觉,是名为尖顶软帽,古典黑袍,单片眼镜,乃至错误,时间,钥匙,门,命运,等种种概念被另一种概念入侵,愚弄,污染,摧毁,吞并产生的恐怖余波。无形的场自两位非人的纠缠之所骤然绽开,在这超出了人与半神一切意志所能理解范畴的祭祀场上,不可视,不可闻,不可感,不可知,不可问,否则就将被波及,笼罩,重写,同化,成为那正在这场献祭中缓缓诞生的祂的一部分!
阿蒙的身躯已经完全溃散,再也无法收拢那庞然展开的漫天触手。祂哭泣,尖叫,被那自祂出生至今第一次如此真切如刀锋般刺入祂意志的死亡搅动着身躯,一片片凌迟。那被灰色雾气囚困在最深处的意识开始疯狂地挣扎,意图在被吞没前逃离这座牢笼——然而随着剧痛和死亡一同来临的,是无穷无尽,山呼海啸般的狂喜。
那微末的挣扎,就像惊涛骇浪之中的一叶扁舟,被旋涡轻易吞没。
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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