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金改革刚砍完,荣民自杀案又是头条,市政府怕火上浇油。公车公司、保险公司、柯文哲市府三方连夜开会,第二天就送来支票:总计238万。
赵志豪去银行提出现金,十捆百元钞整齐码在十八坪客厅的矮桌上,像一座小山。
消息一传出去,十八坪小公寓像菜市场。里长、荣民辅导会会长、退辅会组员、议员服务处主任、殡葬业者、两个穿西装的塔位推销员、三个里邻哭丧脸的荣民伯,全挤进来。
荣民辅导会会长一把鼻涕一把泪:「赵大哥,您为国捐躯,我们一定让您风光大葬!总统花圈我已经申请了!」塔位推销员把型录摊桌上:「赵伯伯功在党国,我们特选A区靠海观音楼,88万8,割Ai价!」里长拍x脯:「我帮您申请荣民墓区,免费!」议员服务处主任:「我帮您争取国葬规格!」
十八坪热得像蒸笼,烟味汗味口水味混在一起。现金就摆在矮桌上,谁眼睛都黏着不放。
下午三点,门被敲响。三个穿黑T恤戴墨镜的竹联帮小弟进来,後面跟着蒙眼、头发剃光、校服破烂的赵晓晴。为首的光头把枪袋往桌上一拍:「210万,拿钱交人。」
赵志豪抖着手点了十捆又一捆,递过去。光头验钞机刷完,点头:「人还你们。」把赵晓晴往前一推,转身就走。
门一关,屋里瞬间安静三秒。接着像按了什麽开关:荣民辅导会会长脸一沉:「哦……原来钱都给黑道了啊……那总统花圈可能批不下来。」塔位推销员把型录一收:「没关系没关系,那我们就先走了,树葬八千八也很好,环保。」里长手机响了声:「哎呀我突然有事,头七我不来了。」议员服务处主任已经溜到门口:「赵先生你们自己节哀,我们下次再来。」
不到一分钟,十八坪从挤爆到空荡荡。地上只剩菸蒂和被踩烂的型录。赵志豪看着那座被拿走210万後所剩无几的现金,笑了,笑得像哭。
赵晓晴被扶到沙发上。头发剃光,脸上身上全是菸头烫伤和牙印,下T血已经结痂。她眼睛睁着,却像看不到人。丽娜抱着她哭,她没反应;赵志豪喊她名字,她也不眨眼。从那天起,她不再说话。每天就坐在窗边,盯着天空,一坐十几个小时。偶尔手会突然发抖,像被电击一样全身cH0U搐,然後继续发呆。医生说:严重创伤後应激障碍+解离状态,可能一辈子好不了。
赵志豪用剩下的28万:火化;买了退辅会最便宜的骨灰盒3800块;在第一殡仪馆办了最简陋的告别式;请了七个荣民伯来念经;买了个小小塔位,放在新北三芝一处靠山的公墓。
告别式那天,冷雨下得像泼。只有七个白发荣民伯、丽娜、赵志豪。赵晓晴没来,她坐在十八坪窗边,继续看天。下葬那天,赵志豪把父亲的勳章放进骨灰盒,轻声说:「爸,你最後还是赢了。至少……你走得T面。」
雨下得像天漏了一样。赵德胜的告别式设在D区最偏的角落,棚顶破了三个洞,雨水滴滴答答砸在塑胶椅上,溅起一圈圈泥点。前来吊唁的荣民伯不到二十个,里长送完花圈就跑了,议员服务处连人都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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