毂毂的轮声在她耳边无止地向前滚转着,与身子上感知到的细微晃动相互交错、密合成一曲绵长的行歌,悠扬於她沉稳的耳畔。
车厢内仅一方小巧的空间,却让里头一抹纤细窈窕的影子衬得格外宽敞偌大。车驾的颠簸细细撼动着她婉然端坐的身子,晃得她两侧雪白耳珠上钩挂的明玉耳璫来回摆动、拂着她雪白的後颈。
她一双如纤雪般的素手静静交叠在双腿上,螓首凑近那微微拉开了的窗帘边,百无聊赖地望着与车驾错落而过的街景,彷佛一切皆是如此稀松平常。脑海中却不禁浮起方才在赵元偓书房内无意瞥见的、礼部卷件……她就要嫁人了呐。
因着离五月婚期还有一段日子,又还不到府中需要备置喜庆的近期,以至於她一直未有自己即将要嫁予赵元偓的实感,直至方才看见了那一叠攸关自己终身大事的书件,她心里方被添上了一GU沉甸甸的重量。她微微歪了头,靠在车壁上,唇畔微微淌出放松的笑意,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她就要离开向府,成为六王的妻子了──然眼前车外,遇仙楼那阔气贵气的门面猝不及防地横过她的视线。
你可知,我心中早有了属意的nV子?一道彷佛挟着深冬严霜般的嗓音侵入她无有防备的心间,教她心口一cH0U,狠狠将自己的视线自窗边拉开。
然而她的吐息与心跳却已被猛然惊乱,一时急促难平。
为何突地想起了他?她不过是稍稍松懈了心神,为何便让记忆中那人冷漠的言语窜入、一瞬占据了思绪?
她深深一纳息,抚平自己方才被一把搅得凌乱的心神,鼻息缓了下来,然那如蝶的墨黑眼睫却仍轻轻颤着,颤出她内心的动摇。
已经有好些时日,未曾再忆起有关於他的一丝一毫,她几乎要以为,自己已能摆脱过去,安安稳稳地作此生此世的向云烟──一个单单纯纯的丞相之nV,而不是背着前世伤痛yu来清偿的幽魂。
可思绪恍惚之际,她才察觉,他还在她心里、还在蓦然回首了、便能清楚望得的不远处。
她别开眸眼,探手拉上窗帘,不再去盯窗外那熙来攘往的市集街景。许是心里意识到,再往前,便是相国寺、便是相国寺桥──便是那个夜里,与他一路并肩、沉静走过一段的喧扰市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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