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须臾,向云烟突地嗤出了笑,笑里蓄着深浓的凄涩。绷紧的身子一懈,彷佛大怒、大哀、大惊过後,气力尽失。
「……方才,是云烟失态了,请黎公子与……芳菲莫要介意。」她端整了衣摆裙裳,收敛了一身放肆与狼狈,抬眸望向黎久歌,眸里宛如被掏空一般虚无、空洞,失了灵魂,「我……当遵己诺,日後,再不相扰。今日,就此告辞了……」
她敛下眸,低了头,再也不抬眸看黎久歌、张溶溶一眼,木然无声地绕过圆桌,yu退出房。只在绕过黎久歌身侧时,脚步一顿,一句飘渺无温的话语蓦地溢出她唇齿,飘入黎久歌耳内:
「这样也好……今生你能幸福,我便别无所求了。」
黎久歌心一凛,却未转头望向那抹行远的身影,只听得身後木格门滑开咿呀一声,开了又阖,房内复归Si寂般的沉静。
──向云烟走了。半晌,他才意识到。登时臂膀一松,放开了张溶溶,无力地跌坐在圆桌旁一张椅凳之上。
黎久歌脑袋嗡嗡嘈嘈,又彷佛那些杂乱的思绪全结成一块沉重巨石,让他脑袋钝重地无力一垂,他撑着额角,以手掌掩去了面容,让人瞧不清表情。
自己到底……在做什麽……在他掌心的Y影下,他的眉紧紧拧凸,牙咬得紧,似是愤怒、似是懊悔、又似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抗拒了方才那一波彷佛要将他袭卷掏空的狂风强涛。
向云烟那一双宛如秋光镜潭般的眸眼,有着哀戚、有着怜悯。可他偏恨她的同情、偏恨她的怜悯!彷佛凸显着自己的卑微与不堪。但更让黎久歌恐惧的,却是那眸中连尘埃亦掩不去的清澈,将自己内心的脆弱、不安、空虚、幽暗洞悉得毫发皆明,无可逃於天地之间。
她已自黎季尧口中听得了自己在府里卑微的存在、听得了自己让父亲厌弃的事实、听得了自己自小便没有母亲、也没有其他人关Ai的可悲可怜。她宛如一个陌生之客,却无意侵踏入高墙内那一方禁闭的空间,窥听得了他最不yu人知的心声,在她眸里,自己的心彷佛已ch11u0得一丝不挂。
那一双简直要彻头彻尾地看穿自己的瞳眸,有一瞬间,竟让黎久歌觉得空灵、却沧桑,好似那眸里挟带着积累了千百年哀愁,穿过飘摇烟尘,幽幽落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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