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妨。」向延恩淡淡瞟了黎仲容一眼,吐息一沉,迳自先一步往他所指方向而去,黎仲容随即自身後跟上他的步伐。
黎仲容高大魁梧,霸气盈身。向延恩走在他身前数步,尚能感受到身後透来的压迫感,朝中第一武将之名,绝非虚具。而黎仲容想同他说的话,无须臆测,他心里亦有谱。
「下官无礼僭越,想请向大人同圣上建言,增兵西南。」两人脚步方停,黎仲容便开门见山。
「只怕黎大人真意,要说服的不是皇上,而是本官吧?」向延恩容颜淡漠,一语道中黎仲容心思。
「向大人果真聪明,不愧为都堂之首。」黎仲容自然是清楚,皇帝之所以不肯同意於西南增兵,以至於川蜀青城民乱迄今收拾不了,正是因政事堂反对自中央迁兵支援。政事堂理事者虽众,群龙之首、主策之人,除他与张丞相外,还能有谁?
朝堂之规,文政武策分别而议。每日早朝,政事堂、枢密院诸官员,先後进出大庆殿,一出一入,不共议於同一堂之上。此法系皇帝所立,意在使文武分途,不相g涉。
然川蜀民乱爆发之机,正逢天下疆域重划,各处州军编制尚未整备,地方施政未稳;又因川蜀农民之乱,乃以「均贫富」为号召,冲击中央赋税之制及农民政策,是以有了政事堂出策之理由。
政事堂为文官核心,自是以文人角度来观川蜀民乱,抱持不以武力强降、以和缓招讨取而代之,并藉此重新思量中央施政。枢密院掌兵符、理军政,院里半数职官为武将出身,自是主张雷厉风行、一举平乱,以免乱事久拖,徒徒造成多余的伤亡与牺牲。
政事堂意见齐然一致,枢密院却不然。正、副枢密使皆由文官出任,面对政事堂所提之见,早有几分动摇,故未能在增兵一案,贯彻主张,对皇上施加压力。这一切看在黎仲容眼里,更是让他愤懑难平。
「黎大人当知,民为贵,社稷次之。今日有青城之乱,必是百姓挟怨已久,有所冀求。铤而走险、诉诸叛乱起事,乃是国朝失了民心,若增兵强降,只是激深民怨,反使民心更背,到时招降,势必更为困难。」向延恩凉淡的话语之中,尽是不为所动的坚定。
「呵,」黎仲容听得,先是讪讪一笑,嗤之以鼻,话中隐怒逐渐深重,「正是因你们文官那自命清高的温吞想法,川蜀、剑南等地厢军本已是兵力寡薄,又苦无支援、节节败退,伤亡日益惨重。中央派遣的招讨使司,可传回了什麽成效没有?」
黎仲容凉淡的话语之中,有几分显而易见的冷讪讽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