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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文义的原藉是在北京郊区大兴县大辛庄公社马村。老家已经基本没人,只有一个堂兄卫文生,即卫之恭的哥哥卫之敬的儿子;以及嫁到西白瞳村的卫之恭的姐姐,卫文义的姑姑。

        卫老爹去世之前,跟卫之敬说:给你弟弟名下留着一间房吧,由你代管,让他在老家还有一个根,不定什麽时候他回来呢。

        且说卫之敬除了继承老爹一点东西,自己勤俭经营,也发些小财,终於在土改时当了地主,财产大部分没收了。但他代管的卫之恭名下那一间瓦房,因属於民族资产阶级的份额,土改队还是讲政策的,没动它。所以,等到文化大革命时,红卫兵和民警令回原藉,卫文义无奈之下还是感到走投有路。

        “三面红旗”後的三年饥荒时期,卫之敬饿得“大脚筒”。幸好生活在京畿,四川人发扬风格,“饿Si川人事小,饿Si京人事大”,调粮食支援首都,总算熬了过来。但落下饥饿後遗症,病病歪歪的,1964年还是Si了。留下老妻王氏、儿子卫文生夫妇和孙子孙nV。

        其时孙子卫铁柱十六岁,长得虎头虎脑,而且那虎脑b人脑还进化得好。小小年纪已经闯荡过不少地方。在那个到处管头管脚的年代,这是很不容易的。他居然像一条鲶鱼,在各种夹缝里穿进穿出。大兴安岭去过,神农架原始森林也进去过。据说在江湖上拜过师,学过武艺。当然,h鹤市的叔公家也去过几趟,卫文义h桂花卫向红都很喜欢他。

        到了文化大革命这年,卫铁柱十八岁。一天,与父母在自留地g活,邻居在大队当g部的李树珍阿姨从公社回来,经过他们地头。卫文生夫妇跟她问好。李树珍停步,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们三人一阵,yu言又止,终於说:“天气不好,要当心点啊!”铁柱听出她声音有悲戚的味儿,眼角似有泪花。

        李树珍走过去後,铁柱抬头看天:天高云淡,微风送爽。早晨天气预报也听过,没说要刮风下雨呀!为什麽说天气不好呢?要当心什麽呢?不禁引起警觉。他不但在武的方面有功夫,在文的方面也有灵气,且关心时事,注意政治。

        回家以後铁柱跟他爸说:“爸,赶快逃命吧!”

        “为什麽呢?”卫文生大惊问,“太平盛世,朗朗乾坤,逃什麽命?”

        “对有些人而言是太平盛世,对有些人而言却是地狱乱世。你不知道,市区红卫兵在打人杀人呢!马路上常看到被耨光头发血迹斑斑的人游街示众。据说有一个老太太,红卫兵抄家之後,叫邻居每家贡献一瓶开水,往她领口浇下去,r0U都烫熟了,非常恐怖!这些遭殃的人都是黑五类,现在又加上资本家和黑帮分子,叫黑七类。我们家原在黑五类中,现在连在h鹤的叔公家也排第六了!正是打杀的物件。市区的打杀风cHa0难保不会蔓延到乡下来。今儿天气分明非常好,树珍阿姨却说天气不好,叫我们当心点。说话的神情声调也不对。我猜是得到了不好的消息,要对黑五类动手了!”

        卫文生脸上不多的血sE一下子褪尽,皱纹覆盖的眼睛露出恐惧和忧愁,讲:“说起来是怪。天气很好嘛,叫当心什麽呢?可能树珍好心,不忍看我们遭难。但是,但是,真要逃命,往哪儿逃呢?旧社会无论逃荒还是逃命,沿路乞讨,屋檐下睡觉,都能活。如今怕不行,到处都是组织,都是人民群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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