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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润秋回到学校已经是傍晚时分。宿舍楼里气氛冷清。正纳闷人到哪儿去了,忽见向逵沿走廊往外走。见了他,挥手说:“走,抄家去!”墨润秋问:“抄谁的家?为什麽抄家?”向逵说:“抄反动学术权威的家呀!扫四旧呀!走走走!”

        不由分说就将墨润秋拉着走。到了教工宿舍区,人们已经陆陆续续在搬东西了。动手抄的和被抄的都是地球物理系的人。各系抄各系的。林博源也在场。张庆余、李红遇等年级班、团g部都在场,系文化革命领导小组副组长范明秀也在场。在有条不紊的指挥下,yT被蚂蚁搬家似的搬到系里一个空房间,登记造册。软T则堆到C场,准备付之一炬。

        什麽软T?——就是书啊,画啊,牌啊,唱片啊,甚至还有假发,旗袍,奇装异服等等。各系都有大量战利品,这里那里地堆在C场各处,像一群待宰的羔羊,只是不会叫。那边一簇人还举行了点火仪式,夜sE中只听到尖利的声音演讲说:“我们要扫荡旧世界,推毁旧文化!教导我们说……”

        这里那里地,火点了起来。白烟嫋嫋上升,在C场上空扩散弥漫,被下面的革命火光照着,形成一个奇特的云象图。从那烟雾幻境里边你仿佛可以辨认出殷商的甲骨文,周代的竹简书,司马迁写的历史,历代中外哲学家对於人类问题的思辨,唐诗宋词对自然美的赞颂,西方油画家对於地球人类的厚实描绘;所有这些“封资修大杂烩”,现在都被烧成一块黑云,模样有点像马克思的大胡子;还仿佛听到中国古曲的唱片,贝多芬莫札特柴可夫斯基等等西方音乐家的唱片,在被焚烧时发出的伊哑嘶裂的声音。

        墨润秋对向逵说:“你来!站在我的後边。我们也参加烧书!我来投入火堆,但是我要挑拣,看中的书从後边悄悄递给你,你把它转移到旁边隐蔽的地方。”向逵笑说:“那可以。我去找几张纸来。”

        向逵从大字报栏撕下几张大字报,还捡了三块砖头,来坐在墨润秋的背後。墨润秋向背後递出一本,向逵就接一本,将它藏盖在大字报纸底下。到一定数量,就搬去藏在场外灌木丛中。这个诡计别的同学看到,笑了笑,居然学习先进经验,也照此办理。於是,实际上那天晚上烧掉的书画只占总量的四分之三!

        然而这个事有人反映给领导。文革会和工作组认为这是破坏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布置调查被窃走的书籍、物品的数量,要进行第二次扫四旧;布置调查谁带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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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认定是墨润秋带的头。王Ai东老师神sE严重地走进工作组基点办公室,说:“这个墨润秋我看不是一般的思想意识问题,不是只偷几本书而已。这人平时的表现就不好,不像个革命青年。他写日记,却鬼画符一般,没人看得懂。来历又可疑,家庭成份虽然算中农,却是抱养的!而且与郭方雨是铁哥们!”

        “噢?”基点长老吴判断这是个值得严重注意的人物,“有这样的事?将他的日记拿来我看看!”

        王Ai东就找到墨润秋寝室,刚好他在里边。“墨润秋,请把日记交出来,我们要看看!”她说。

        墨润秋惊奇得像PGU着火,蹦了起来,说:“王老师,谁的日记?”

        “当然是你的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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