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任重走到台前,b刚才擎着铁皮喇叭的时候气势又不同,他对着麦克风说道:“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这场史无前例的政治运动正在深入发展,这是一场触及人们灵魂的大革命。我想请校党委马金书记,校文革会罗克思主任,进驻我校工作组组长李格斯同志,以及各系的文革会主任,都到会场来与群众对话。大家说好不好?”
杨任重点名的这些领导,昨晚听了《十六条》的广播,感到风云变幻形势莫测,心气先就虚了。罗克思在接到农场电话以後,与李格斯讨主意,两人聪明地决定缩在後头不出面,让张庆余领着红卫兵去拦截。原以为此举可稳定局面,同时又变成群众之间的事,与领导无g。不料一大早就听到唱歌游行,爬起来到视窗往下看,带头的竟是杨八人!看来没拦截成,张庆余这个笨蛋!後来看到广场集会,乱哄哄,不知说些什麽。直至接上广播器材,才听清楚了是要叫领导与群众对话。李格斯一听吓坏了,将大方向始终正确的革命小将打成ZaOF,是他主政鸿蒙大学以後发生的事,刚好与《十六条》对上号。现在怎样与群众对话呢?对不好群众可能会动粗。动起粗来,“革命不是请客吃饭”,後果难料。三十六计走为上,他立即打电话给汽车队要来一辆小车,说是省委通知开会,钻上车一溜烟跑了。
罗克思是最早起来造党委反的人,因Za0F而升至校文革会主任的位置。然而这样一来,将大方向始终正确的革命小将打成ZaOF的事就与他脱不了g系,被《十六条》盯上了,成了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所以听到杨任重邀请,心里也慌,急急又跑到李格斯处讨主意。却迟了一步,只看得到李格斯小车PGU冒出的白烟。他顿了一脚,对着白烟发狠道:“你跑,我不能跑?”返身回自己屋里拎出自行车,骑上就从学校後门开溜。
马金自从被罗克思贴大字报,工作组进校让他暂时靠边站以後,他倒感到轻松了。书记还是当着,每天到党委办公室上班,却没事做。李格斯对他还算尊重,与罗克思的文革会开会时也叫他去。但他只带耳朵不带嘴巴,一般不表示意见。在走廊在洗手间遇到罗克思,他是不点头不吭声,心里想,好啊,你小子乘隙挤上来了,我就让你好不好?这种低调淡出的态度对身T健康有利,也让他少犯错误。此时杨任重在喇叭里要求领导到会场与群众对话,马金倒不怕。对话就对话,我又没参加任何决策,一切问题都请罗克思回答!不当家不知柴米价,我倒要看看这个削尖脑袋成天想升官的罗克思怎样应对!
於是马金走出家门,慢条斯理向C场走去。他正符合人们描绘的老革命形象:大肚皮,白头发,老花眼,高血压,走起路来很有气派的。众人见他来了,都恭敬地让路。毕竟老领导,百足之虫虽Si犹僵,跷起一条腿来b谁的头都高。连杨任重都不敢直呼其名,而是对着麦克风说:“马书记来了,大家鼓掌欢迎!”马金爬上台,举手向鼓掌的会众致意。郭方雨拉过一把椅子来让他坐。
第二个到场的是哲学系文革会主任赵常兴。他运气好,由於有了程俊仁那个事耗了大家的时间和注意力,哲学系就还没来得及对学生下手。被定为“反动学生”并送往农场的八人中没有哲学系的份。也就是说,他们系没有发生将大方向始终正确的革命小将打成ZaOF的情况,不在《十六条》的枪口上。程俊仁又不是革命小将,他是教师队伍中蹦出来的ZaOF,打击他是成绩而不是错误。所以赵常兴x有成竹,慢腾腾的也来了。杨任重没叫鼓掌,欢迎规格没马书记高,但还是有人拉一把椅子给他坐。
其他各系的头就没有赵常兴这麽笃定。地物系的孔青东尤其惴惴不安,因为他觉得郭方雨看起来特别像受迫害而大方向始终正确的革命小将,而迫害的账必然算到他的头上。早饭後他在视窗站着想事的时候,刚好看到李格斯钻进小车,看到罗克思出而复进,又骑车而出的情况,猜他们避风头去了。既然如此,我为什麽不跑呢?遂给办公室打了电话,说看病去,夹了皮包也从学校後门鼠窜。
且说张庆余六十人m0黑向农场挺进。眼睛睁得溜圆,警惕地向前方搜索。然而土公路走了近十公里还是没有看见八个人的影。算算应当遇上了呀,怎麽没有呢?脚步开始游移变慢。又走了一段,停下来七嘴八舌商量,结论是:不用往前走了,回去吧。
队伍掉头往回赶。回到学校时进门就碰到陈规。陈规吼道:“六十个人拦不住八条鱼,你们Ga0什麽名堂!”
“八条鱼现在哪儿呢?”庆余问。
陈规答:“在大C场妖言惑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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