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事完了。你去找骨科吧。”胖医生说,并没有停下脚步。

        朝能就去寻骨科。里边只有一个护士,二十岁左右的姑娘,却因医生护士都是一样的白大褂,所以他不知道怎样称呼。怕喊低了,又怕喊高了。他习惯把人尽量往高处称呼的,像刚才在门厅里喊大爷那样,但效果似乎不好。所以正要张口喊大夫,或主任,又缩回去了。这时就有几个穿白大褂的人进来,其中一个国字脸戴眼镜的看看朝能,问“什麽事?”

        “大夫”,这一回朝能喊低了,人家是骨科主任,“我爷爷我妹妹都跳楼没Si,现在,”

        朝能没说完,主任就回答了:“我知道。你妹妹我们正在治疗。她有案在身,你不能见。至於你爷爷,没他的事了,回家去吧!”

        “可,可是,老人伤得那麽重,怎能回家去呢?回去我又不懂医,拿他没办法,只好看着他痛Si。大夫,主任,院长”,朝能手忙脚乱直往高处喊,“求您老人家行行好,收治我爷爷,我们全家直至世界末日都会对您感恩戴德的!”说着跪下磕头如捣蒜。

        “起来!”旁边一个五十多岁长着一付阶级斗争面孔的白大褂nV人尖厉地喝斥道。朝能只好起来。nV人又说:“什麽世界末日?你这话听起来碜人!我们无产阶级江山是没有世界末日的,无产阶级、劳动人民没有世界末日,只有你们资产阶级才有世界末日!懂吗?”

        “我说错话了!我该Si,我该Si!”朝能懊悔得要打自己耳光。

        “我们也没办法。”主任说,“目前的革命形势你知道。红卫兵把所有出身不好的病人都勒令出院了。如果收治你爷爷,连我们都有不是,我是要负主要责任的。到时候,我也戴高帽子游街批斗,受得了吗?现在全世界都听红卫兵的。这样吧,”他回头叫一个年轻医生,“小李,你跟他去看一下,他爷爷是不是该止血包紮,处理一下,再打一针止痛,让他们回家去。”

        朝能继续求情。明白这位国字脸戴眼镜的医生是个头,便叫主任:“主任,求您老人家行行好,给住个院!贵院不是叫仁慈医院吗?请给老人一点仁慈吧!他老人家也说,实行革命人道主义!”

        那位长着一付阶级斗争面孔的nV大夫说:“既然你对的话这麽熟悉,大约你也知道的另一句话:对阶级敌人的仁慈就是对人民的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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