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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时间看到李红英大字报的人群中,有一个人叫李红遇,地球物理系三年级学生,共青团小组长。“这nV人好大胆,居然贴刘主席的大字报!”他惊讶得张口结舌,立即奔回寝室去向室友张庆余报告此事。
李红遇这个人与李红英,名字中间倒有两个字相同,命运却截然相反。红遇祖上巨富,到了爷爷那一代开始走下坡,最後败在父亲手里。父亲吃喝p赌cH0U鸦片什麽都来,到了临近解放的两三年已经一贫如洗,家里只剩下两把红木椅子了。一天,有渔夫上门叫卖甲鱼。李父极想吃这道久别的美味,然而没钱,就用一把椅子换了两只甲鱼。渔夫继续沿街叫卖。有人看中他带着的这把红木椅子,想买,可惜是单只的,不配对。渔夫说,这好办,那人家里还有一把。返回李家,商议再要另一把椅子。李父顿足说:哎,你来迟了一步,我已经把它劈来烧甲鱼了!渔夫不信,李父说你进来看。果然,伴随着一GU香味,红木正在燃烧呢!所以到了革命成功那年李家什麽富裕的痕迹也找不到,便成了革命依靠物件,评定成份为贫农。凭着这极好的家庭出身,李红遇事事占便。所以他对父亲备极尊崇,认为他是李家中兴的功臣。正是:
鱼烧红木味浓香,看似败家实中兴。
不遗浮财累後世,颓唐反是智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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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庆余听了报告,说了一句“树yu静而风不止啊!”就奔出去看李红英的大字报去了。
张庆余是地球物理系学生党支部书记。两只眼睛之间的距离特别短,配上一只高耸的鼻子,看上去像一只鹰隼。同学给他起了个绰号叫红顶老隼。他出身於农村殷实之家,家庭成份却是革命g部。其实革命g部是他舅舅h大汉,与张庆余是两家子。庆余的妈妈的兄弟h大汉解放前一年参加革命,腰间别过红绸子驳壳枪,是个游击队员,解放时就当了区长。照理革命g部是h家的事,张家应当有自己的成份,富裕中农甚至富农地主什麽的,却弄了个革命g部,不知怎麽回事。庆余沾了舅舅的光,自己又争气,打从十七岁时就入了党。那时候社会上员如稀有金属,中学生党员更是凤毛麟角。高中快毕业那一年,连他的同学们的政治鉴定都是他写的。校长兼党委书记陈世仁把这个攸关学生前途命运的大事也交给张庆余去做了。於是庆余就利用手中的如椽巨笔毙了不少同学。那个年代上大学主要不是看分数,而是看政治鉴定。只要给你写上“缺乏劳动人民思想感情”之类一句微词,就叫你吃不了兜着走。於是许多远b庆余学习好的同学,都成了他笔下的牺牲品,至今还在乡下面朝黑土背朝天。庆余深感权势的好处,也深感政权维护的重要。他特别崇拜的两句话,一句是“枪杆子里边出政权”,另一句是“无产阶级要按照自己的世界观改造世界,资产阶级也要按照自己的世界观改造世界,在这方面谁胜谁负的问题还没有真正解决。”他时时保持着高度的革命警觉X,两只鹰眼严峻地观察着周围的人和事,神情有些像是二战电影中在火车站盘查犹太人的盖世太保。正是:
带故沾亲革命边,自身争气益风光。
感情利益均在党,造就庆余红煞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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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庆余、李红遇他们住的是310室,视窗朝北,扫四旧时曾被里边的住户决议命名为西柏坡室,写了贴在门上。隔着走廊,斜对面是315室,窗口朝南,被里边的住户命名为井冈山室,也写了贴在门上。文化大革命中这两个寝室分别成了地球物理系保守派与Za0F派的中心,值得说一说。当然,我们故事讲到这里的时候,派别还没有产生,成立派组织是後来的事。但此时介绍这两个寝室的人物,可先看到分派的雏形。
井冈山室315住着的一个学生叫郭方雨,他也特别革命,但路数与张庆余不同。庆余来自农村,郭方雨则生在城市。郭的祖父拉h包车,就是老爷小姐车上坐着,他祖父穿草鞋在前头拉着走。骆驼祥子的那一种。父亲继承祖父的衣钵,也从事客运业务,只是装备有了改进,两轮车变成了三轮车,手拉腿跑变成了脚蹬着走,草鞋变成了布鞋。去乡下寻了个雇农的nV儿做老婆。挺会生,劈里啪啦生下五六个。却只存活了三个。三个也没全留住。太穷了,养不起,把一个nV儿送人,只留下方雨和他的一个姐姐。送走nV儿的时候妈妈伤心至极,差点寻短见。解放以後父亲当了公共汽车司机,母亲也安排了工作,进街道小五金厂做工。生活有了明显改善。政府还帮助他们将送走的nV儿寻回来。因此郭方雨对的感恩戴德是发自脑细胞深处的,朴素而深刻的,与张庆余的发自权势利益有所不同。
郭方雨家庭既属於最底层的无产者,打一懂事起受到的又是纯净的革命教育,加上他那两肋cHa刀的侠义X格,可以说是那个时代最热血的革命青年了。他最崇拜的人物第一是,第二是格瓦拉。为了神圣的事业,为了彻底解放全世界的劳苦大众,他愿意像格瓦拉那样手胼足胝,赴汤蹈火。由於喜谈格瓦拉,又长得孔武有力,浓眉黑髭,同学们有时便叫他“郭瓦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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