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的军士杀意大起,连滚带爬的少年直撞上隣近的军帐,半燃的帐幕倾塌,「哇啊!」衰叫随着火星飞溅。军士迈步以枪杆挑开一切阻扰,锋利的尖刃便要送向那弱小滚动的身躯。少年无任何器物可以抵御,唯有拉起脚边帐幕遮拦。不意这一拉扯竟把军士仰摔在地,少年惊恐地跃上急扑,抓住帐角的绳索便要去缠对方头颈。军士m0不到枪,探臂将他拉倒,双手怒不可抑地Si掐向喉头使力,两目泛红,只yu将那颗细nEnG的头颅给摘落下来。忽而右臂一痛,但感利刃迎面,翻身滚开。

        少年连踢带滚爬起身来,视线模糊,右颊浮肿,张口垂着唾沬乾咳不止,手里一把不知从何处屍身拔出的短刀颤动着护在面前。军士右臂负伤,又失了兵器,脸旁火势热气b人,伴着阵阵刺鼻焦烟,吃惊地凝视着眼前这毫无胜算、神情坚定,却又打Si不退的少年;四目相交,为何?这原不属於战地的年纪,为何那眼里微弱的勇气竟渐大过於小小身躯藏不住的恐惧?为何如此纤瘦的灵魂却能散发出如顽石般的坚强?迟疑之间,那寂静得只剩风声火声喘息声的远处,传来连连细微却又清楚的锣响,当当当、当当当。算了,到手的功绩何必与一个必败的孩子纠缠?饱足的狐,无需再纠结那拼Si的兔,JiNg疲力竭的军士迟疑了一会儿,暗骂吐了一口唾沫,抹了抹嘴,碎步离开了这浓烟烈火的赤地。

        少年松手弃了刀急促吐息着,哇地一声呕吐出来,勉强地摇摇晃晃、跌跌撞撞,直寻回那积如小丘般的屍山。知道敌人退去後,疲软的双腿再也压抑不住惊惧,颤抖得难以自制。待细看左右再无人迹,这才伸臂奋力推开倾倒的木栅,拉去交错的肢T,掀起染血的军旗,口里压低声音连连轻喊着:「将军!将军!你听!敌军退了!敌军退了!」半倚於屍堆中的一人闻声渐睁开眼,微点点头,一张嘴,血沬延着须边垂流。「啊!你的伤??」少年小心翼翼地移开将军的手,但见腹间有如狭谷般的裂口仍泊泊地冒出温热红泉。「我我??我去找药!」将军手心一握,拉住发颤而慌张的少年,苍白的脸微摇了摇头,大营覆灭,竟还存留一个稚nEnG的生命,何其珍贵。

        少年顺着将军的眼神转看向身旁,为守护一人而Si去的众军,以及为了要杀掉一人而战殁的敌兵,交相堆叠成一座座紫青错落的坟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麽?将军反凝视着少年的脸庞,不觉轻叹:「好??年轻啊!守到最後的,竟是个孩子??」少年以袖拭泪,却反将血印抹在了脸上。将军细声问:「还有活的吗?」少年抬起头,黑烟里,火光下,遍地散乱无数的脸孔,识得的,不识得的,山风烈火之外,整片营寨已是赤烈喷天、夜sE通红,那里还有人在?

        「没了!全、全没了!」少年哭了,哭这战场的残酷,哭这夜风的悲凉。将军手上略紧,柔声说:「你不还活着吗?」少年闻言为之一愣,两眼呆呆望着。

        「活着??就是一种胜利。」将军口里仍溢出血,「我Si後,你就是全军??最後一人。」抖动的手,yu自腰带上解下一个布包,五指却已不听使唤。少年趋上前将结头松开,包覆的锦布里便即滚落出一只沉重的三刃尖锥来,慌忙探手接住。

        「这是,主军令符。」少年听了,将锥握持在双手中看着将军,想这沉甸甸的兵符原只会出现在颁布将令的军议大帐。「走!活下去。」将军以无力的掌轻轻按在锥上,「今後??你将不再是一人活着,而是??继承我全军的意志。」少年双手捧着尖锥,泪水汪汪,掌中彷佛传来数倍的重量。

        「别哭。活着带回去,告诉王??这里发生的事。」说着,伸指自身边护卫的屍身拉下一条尉官的青sE领巾,轻按在少年肩上,问:「你??叫什麽名字?」语声只余下游丝般的气息。

        少年挥袖抹去涕泪,将青巾披在颈上,手里紧握着受托付的军令,浓烟迸发星焰,炙烈闪耀的火光下,稚nEnG的脸庞渐刻划出鲜明的轮廓。

        「魏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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