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似野草在蔓延生长,直到那片荒芜彷佛都要将两人包围吞噬之後,她才缓缓开口:

        「加入公会,就好像被纳入了一个群T,象徵着会有属於自己应该要去做的责任。」

        孟梓柊的声音很轻,轻到一阵风,或者那阵於远处仍在争吵的声响都能够很容易将她的话语掩盖过去,可桑念恩却听得很清楚——许是那双明明看着清冷的眼,在此时不知为何显得有点点落寞,与他无法解读的情绪在里头交织。原先自封的心城像是隔着一层纱难以被看清里层,却感觉此刻得以被掀开一角,让这个认识不过在今夜的人了解到深埋的寂寥。

        「我曾经让人失望,肩负不起责任,」她的话音依旧,明明是如昼明亮的天sE,周遭的树木也随着微风轻轻摇曳,却无边生出沉重感压在心间。垂落的手无意识地搭上腰後悬挂的匕首,思绪游离於现实与游戏之间的模糊地带,无法逃脱,「所以对我来说,加入公会,就又得承担一次我无法再承受的责任,去迎向那些我不愿关注的目光。」

        几乎要被风卷走的声音淡得不像话,只是那份脆弱却被桑念恩静静承接,听着她的剖白。

        隐藏在毛发之中的眼只是静静地垂下望着她,本想说些甚麽,可所有话与在此时都是那麽苍白无力。

        「责任……」终於开口的声音在游戏听来乾哑,像沙漠中的旅人苦无水源解渴,只是在他咽下唾沫润喉之後才继续说着,语调也重归平静:「也不一定是要那麽绝对地去独自承担,有些事情都可以去与他人分担,只要你愿意。」

        听见他的话语,原先只是低头看着草地的JiNg灵只是身形微晃,抬眸看向他时内心是充满意外,可又不禁觉得好笑——分担,这个听来简单却极其困难的决定。

        「我甚至都不能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去好好承担这份生活,又拿甚麽去谈与人分担?」或许是内心里最为不愿人知的那块被他拨开了枯树杂枝,她的语气变得有些尖锐夹杂讽刺,「你说得太轻松了……这个游戏就是另一个现实世界。一切都不会有任何改变,在现实能够上演的,在这里也会发生。」

        「不管在现实,还是这个无限趋近於真实的世界,总能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突然打断她持续自我厌恶的声音,是低沉、稳重,也像是一声声在厚重心门上的敲击,试图能够打开一小条缝隙,窥探到里头的腐烂与不断蔓延的Si水。

        「无限趋近於真实的世界」这个形容让她忍不住想起,半年之前孟梓城将游戏舱搬来她家时说的话。

        ——「当现实与虚拟的界线模糊,人们就能够在虚拟的世界里,做最真实的梦,这就是我们想推出这款游戏的意义。」

        ——「梓柊,你可以不离开家里,但是你不能不与人接触,也不能为此就不相信世界上有美好的地方,所以、答应我,你一定要玩这款游戏,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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