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明白,虽然袁绍在众人面前宽宏地赦免他的罪过,但内心并不完全信任,而散帐之后那些谋臣私下如何进言也未可知——
袁绍笑道:“玄德说笑了,你二人既然情同兄弟,这信就如同家书,即便我也无意干涉;你们分别许久,好不容易得知对方下落,喜悦之情可想而知。只是……”
他话音一转,有些为难似的说道:“你也知道,我现下与曹操势同水火,这般往来实有颇多计较。我对玄德品性固然深信不疑,奈何一干谋臣……唉,他们并非刻意为难,只是常常思虑过多,你莫见怪。”
刘备听罢已经完全明了,袁绍外宽内忌,这次前来的目的正是逼他与关羽决断。奈何他在袁军孤身一人,即使知道也无可奈何,只能听凭摆布。
他拿起案上的半截书信置于灯上,只见烛火一跳,瞬间将布帛焚为飞灰。
“既然如此,备重写一封便是。”
袁绍按下片刻惊讶,看着刘备挽起衣袖,重新磨墨,细腕晃动,手指修长,肤色与墨色对比鲜明。那墨水分明够用,他却始终不肯拾笔,眉头微蹙,像是在竭力思索。
——其实刘备不仅在想如何给云长送话,更多压力来自身后的袁绍,他能感受到那状似无意的目光,不知是在看信,还是在看他。
“玄德,快动笔吧。”
听到这句低沉的催促,刘备终于拿起笔,一笔一划地写下两字。
「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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