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飞出。

        尽管消音手枪也无法做到完全无声,枪膛里发出的脆响在寂静的深夜里格外引人注意。男人后知后觉地扭头看向少年的方向。

        为时已晚,子弹已经精准无误地飞向了他的大腿。皮肉破裂的声音如此清脆,男人将视线从空无一人但大敞着的窗口望向自己的腿,那里突兀地出现了一个血洞,正往外淙淙冒血,濡湿了他的裤子,顺着裤管流下,汇聚到地面。

        后知后觉的剧痛袭来,黄圳发出尖锐的惨叫,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回荡着。

        “我都说了别玩!!那么好的机会,你打他腿干嘛?”女孩恼怒不已,隔着耳麦喋喋不休。“别告诉我你失手了。毕竟组里排名第一的枪手,我没见你失手过。你到底想干嘛?”

        “真的失手了呀。”少年用无辜的语气回应着,清澈的狗狗眼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珠里似乎泛起水光。他垂下羽睫,白皙的面孔上映出阴影。他身段颀长,吊儿郎当地靠在斑驳的墙上,从窗户侧面观察楼下的猎物。

        乌云散去,月光从大敞着的窗户里投射出来,映在少年的脸上。

        他的一半脸藏在墙后,晦暗不明。一半脸则被皎洁的月光覆盖,面部轮廓分明,翘挺的鼻梁,薄唇微勾,柔顺的发丝乖巧地落在白玉般的脸颊侧面,仿若天人,勾人心魄的美丽。只是他漆黑的眸中闪烁着似乎要将人灼烧殆尽的兴奋与狂热,为这幅本该是赏心悦目的场景平添了一丝诡异。

        少年紧紧盯着窗外猎物的举动。看着猎物哀嚎不止,他的笑意更甚。周围为数不多还开着的小店里没有任何动静,男人的哀嚎只会让店铺老板紧闭店门。霸凌、压迫,在这片区域时有发生,没人敢出面制止,不然自身会遭到强烈的报复。只是居民们也没料到,今晚发生的是不是黑色地带普通的霸凌,而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猎手享受着捕猎的过程,而猎物会在极度的恐惧中点点丧失热量。

        黄圳从剧痛中缓过神来,他捂着腿,苍白着脸看着街道上的店铺关闭霓虹灯,紧闭店门。于是为数不多的光源消失,只有冷冰冰的月光笼罩着寂静的街道。他惊惶,哀嚎,求救,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意识到不能坐以待毙,枪手在暗处,他现在如同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他慌忙掏出手机,一边拖着伤腿离开这条巷子,一边在手机上拨打报警电话。他颤抖着手,刚输入完号码准备拨通,又是一声枪响。黄圳的手机在面前破碎,他尖叫一声,下意识把手机丢在地上。

        手机从中间破碎,一颗坚硬的子弹嵌在屏幕正中,还在冒着淡淡的白烟。

        黄圳两眼一翻,差点吓晕过去。不过他很快清醒过来,手机已经彻底无法使用,他只能放弃痴心妄想,颤抖着,艰难地向黑暗的拐角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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